来华留学生是高校图书馆中的弱势群体,由于语言、文化、环境等方面的差异,该群体面临的阅读障碍与困难远大于国内读者群^[1-5],由此诱发的图书馆焦虑倾向也更为显著。焦虑倾向及程度的持续与累积将可能导致留学生心理特质变异^[6-10],进而影响其在华生活与学习。基于定量化研究的需要,笔者初步构建了来华留学生图书馆焦虑量表,通过项目分析对量表题项进行了优化筛选; 校正量表的信度效度检验结果证明了其应用合理性。借助量表反馈信息可对留学生图书馆焦虑的整体水平及关切点进行分析评价,进而建立更加合理有效的援助机制。

构建图书馆焦虑量表的核心思想是从可观察到的读者反映来推测其不可观察的心理过程,即通过汇聚证明把不同性质的数据集合汇总而得出结论^[11-13]。量表的构建主要涉及三方面内容,即客体情景(维度与项目)、主体心理反映(读者选项)及评价标准(综合得分)。主、客体的变化意味着量表内容的演替,即不同读者类型、不同图书馆情境决定了不同的量表构成。对高校图书馆而言,来华留学生是特殊的读者群体; 对留学生而言,高校图书馆是特殊的阅读情景,这种主、客体同时变化的现象是以往图书馆焦虑研究所未涉及的新问题。

参照Bostick^[14]、Swigon^[15]149等所提的焦虑量表,结合图书馆服务工作中遇到的常见问题,初步拟定可能反映留学生心理特质与图书馆情境的题项范围。考虑到过多题项通常会引起被测者疲劳感及厌倦情绪产生而导致无效应答^[16-18],题项数量以不超过50题为宜。经课程教师、留学生代表及专业馆员间的交流探讨,最终确定量表由32个初选题项组成,共涉及馆员、知识、资源、情感、舒适度5个维度。

初选题项以随机形式构成调查问卷,问卷人口分类学指标包括性别、母语(英语/非英语)、留学时间等。调查地点选取杭州市小和山和下沙两个高教园区,调查问卷以随机形式发放。共发放问卷208份,回收163份,经筛选后获取有效问卷103份。题项计分采取Likert五点制^[19],其中反向题项进行分值转换,各维度及全量表焦虑程度判别依据Anwar五级制^[20]。

题项区分度鉴别采取独立样本t检验法,显著性水平设定为0.05; 题项与维度进行积差相关及Cronbach's Alpha检验; 因素分析采取主成分抽取法,分析条件需满足KMO检验。校正量表进行分层条件下Pearson相关性、最大似然验证性因素分析及一致性检测。

预设32个题项经独立样本t检验后,t统计量及显著性水平未达标准的题项有A18、A19,t统计量略低于标准值的题项有A1、A6、A12、A14、A15、A18、A19、A20、A29等9个题项,见表1。从决断值指标判别,显著性未达标准的题项应予删除,显著性达标准的题项可依据题项总数、积差相关性与同质性检验结果加以取舍。为了对量表合理性进行整体性认识,所有题项均进行项目分析全过程检验。

表1 留学生图书馆焦虑量表项目分析摘要
Table 1 Analytic data of library anxiety scal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s

注:**表示在0.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表示Bartlett球形度检验达0.05显著水平。

由表1可知,题项A12与维度总分的积差相关达到显著,但相关系数为0.360,小于0.400(标准值),表明该题项与维度总分相关为低度相关。经Cronbach's Alpha计算,各题项α系数满足大于0.500(标准值)。其中,题项A12、A15、A19假设删除后各自α系数相对原值提高,说明该3个题项与各自维度所测的心理特质有所不同。KMO和Barlett's球形度检测结果显示,各维度取样适切性量数均大于0.500(标准值),相应χ²值达到0.05显著水平,各维度适合进行因素分析。在不设定因子数量、特征值大于1.0条件下抽取主成分,各题项萃取值均大于0.200(标准值),但A6、A12、A15、A19因素负荷量小于0.450(标准值)。抽取主成分的结果显示,各维度下特征值大于1的个数为2,说明各维度共同因素不唯一,即存在不同质题项。经项目分析综合评鉴,对A6(I am never able to find anything in the library)、A12(The rooms of the library is complicated)、A15(The reference librarians don't have time to help me)、A18(The library never has the materials that I need)、A19(I would rather use the library online, not in person)、A30(I want to learn to do my own research)予以删除,其余题项保留。

校正量表共保留26个题项,分别隶属5个维度。为进一步检测校正量表的信度效度,分别进行分层条件下Pearson相关性、最大似然验证性因素分析及一致性检测,结果见图1～2、表2～3。

图1 维度与总分积差相关
Fig.1 Correlation between dimensions and aggregate score

图2 题项与总分积差相关
Fig.2 Correlation between items and aggregate score

校正量表的积差相关性检验结果显示,各维度层面与总分相关系数在0.645～0.846之间,属中高度相关,说明各维度与整体量表的同质性水平较高,维度与量表所要测试的心理特质或潜在行为非常接近。各维度下所属题项与量表总分相关系数在0.301～0.677之间,其中A29、A21题项相关系数略大于0.3,其余题项相关系数均接近于0.4或以上。考虑到维度间的内在差异性,题项与量表总分的相关已达较高水平。

维度量表与全量表的一致性检验结果表明,二者的Cronbach's α值分别为0.793、0.844,项已删除的α值介于0.716～0.796、0.831～0.845之间(表2),各维度下α值分布于0.505～0.650之间(表1)。总体上看,维度内、维度间、全量表的一致性水平呈依次增大趋势,反映出不同构念层面间存在合理的差异性,这符合信度测试的内在规律。依据信度等级划分标准,维度层面一致性信度达到佳,全量表信度就达到理想。

表2 校正量表一致性检验
Table 2 Consistency test of modified scale

注:*表示维度量表; **表示全量表。

折半信度是半分量表间的一致性检验,可以和复本信度一样解释,即半分量表测试可作为两个平行测试,其信度值可视作再测信度^[21-23]。从表2可知,维度量表两部分的α值分别为0.667、0.669,表格间的相关系数为0.653; 全量表两部分的α值分别为0.769、0.770,表格间的相关系数为0.540。相较原量表信度,维度与全量表的折半信度均有所降低,这是因为量表折半降低了原来题项长度所致。经Guttman公式校正,半分量表折算的维度量表和全量表信度值分别为0.748、0.701; 而经Spearman-Brown公式还原的信度值则为0.796、0.701。两种方法下,半分量表信度的校正值非常接近,这说明量表异质性程度较低,其代表的再测信度较高。

最大似然法是从受测样本相关矩阵中估算总体的因素负荷量模型,相应的因素显著性检验能够反映总体的因素模型^[24-25]。由于不需预估共同性而先假定共同因素的数目,据此再假设导出因素和共同性,因此适宜于量表建构效度的验证性检测。以维度为观察变量、题项为潜变量进行结构验证性检测,相关拟合指标见表3。

表3 校正量表最大似然验证结果
Table 3 Maximum likelihood verification of modified scale

图3 样本维度得分均值
Fig.3 Sample score under different dimensions

由表3可知,RMSEA小于0.08、cmin/df小于2.0,RFI、NFI、IFI 3个指标均大于0.9,这5个指标均符合接受因素模型的标准要求,CFI、GFI 2个指标虽小于0.9,但数值已非常接近。这说明因素模型的整体拟合度良好,量表能够测量到的理论建构效度具有较高水平。

针对校正量表反馈的数据信息进行统计分析,测得留学生图书馆焦虑的总体状况,见图3～6。

图 3所示5个维度层面焦虑分值分别为3.4(知识维度)、2.75(情感维度)、3.27(馆员维度)、3.25(舒适度维度)、3.45(资源维度)。依据Anwar焦虑等级标准^[20],各维度总体处于轻度焦虑。其中,知识和资源维度分值接近于中度焦虑,说明留学生群体在这两个维度的心理障碍程度较高; 相对而言,情感维度分值最小,显示出留学生利用图书馆以提高知识素养的心理倾向度较高。

图4 中度焦虑题项
Fig.4 Items of moderate anxiety

量表中分值达到中度焦虑等级的题项列于图4,按题项分值排序依次为A26(资源维度)、A7(知识维度)、A24(资源维度)、A1(知识维度)、A20(舒适度维度)、A11(馆员维度),题项具体表述见表4。由图4可知,符合其心理需求的书籍和期刊种类相对不足、对图书馆借阅流程缺少了解、与馆员交流的语言障碍以及个性化阅读空间需求是留学生焦虑的重要关切点,其实质可归结为语言、文化等背景差异所带来的图书馆利用障碍。

表4 中度焦虑题项表述
Table 4 Content of moderate anxiety items

图5 受测样本分值分布
Fig.5 Frequency distribution statistics of samples

为进一步弄清楚测试样本得分的分布状况,对各分值段样本数进行了频率统计,结果见图5。

由图5可知,留学生群体中呈现低度焦虑的人数比例约为9%,轻度焦虑的人数比例为70%,中度焦虑的人数比例为16%,另有5%的留学生呈现严重焦虑。整体来看,留学生图书馆焦虑程度相较于国内学生更为严重。根据王英杰^[26]的研究数据,国内大学生群体中无焦虑人数约占21%,呈现低度焦虑的比例为38%,轻度焦虑的比例为41%,严重焦虑比例则为0。马崴等^[27]的研究数据则显示出国内学生在各维度的图书馆焦虑状况处于低度至轻度焦虑范围(2.39～2.9)。Swigon^[15]147针对其所在国大学生的研究也呈现出类似结果。显然,留学生群体所面临的语言、文化、环境以及知识水平等方面的差异,使其具有更高的图书馆焦虑程度; 而这种焦虑状态的延续,不仅影响其有效利用图书馆资源,更易于导致其心理挫败感的集聚,进而影响其在华生活与学习。

图书馆焦虑作为一种状态焦虑,与读者个体特质存在关联。不同的个体特质在相同的环境条件下,其焦虑程度存在差异。对留学生群体而言,性别、留学时间(1～4年)、母语等特征元素是其相互区别的固有特质。

图6 背景差异与焦虑分值的关系矩阵
Fig.6 Relationship matrix between contextual factor and anxiety

为识别这些特质与图书馆焦虑的关联程度,采取散点矩阵法进行了分析,见图6。

从图6中可以看出,性别(男女)组间无显著差异,而母语系(英语/非英语)组间差异不明显,年级组间差异较显著。进一步的方差分析表明(表5),性别组间差异的Levene检验F值为0.689,方差齐次,t检验概率p值为0.591,大于0.05,说明男女组焦虑分值无显著差异; 母语组间差异的Levene检验F值1.681,方差齐次,t检验概率p值0.033,小于0.05,说明英语与非英语组别的差异达到显著水平,母语非英语组别的焦虑水平高于英语组别; 年级组间的单因素方差检验结果显示,F值为0.39,方差齐次,组间概率p值为0.000,小于0.05,说明留学时间的差异达到显著。不同年级组别的LSD检验结果则表明,1和2、1和3、1和4、2和3年级组间的差异性显著,其余组别间未出现显著性差异。总体来看,1年级组焦虑分值最高,说明留学生在华初期的图书馆焦虑程度相对较高。

表5 留学生背景差异的显著性
Table 5 Significant contextual differences of international students

注:显著性水平0.05。

图书馆焦虑是读者在图书馆情境下的心理感受,其原因涉及个体认知和情境诱因两个方面的多种因素。从认知心理学角度分析,留学生个体的自我认知与评价对其焦虑心理的形成及程度起主导作用,这意味着针对图书馆焦虑的援助机制应立足于提高留学生利用图书馆能力的自我认可度和评价水平。面对异国环境、文化差异等带来的冲击持有坦然的心理准备是留学生来华学习的前提,而在此基础上的良好学习动机与目标则是克服图书馆焦虑的先决条件。带着学习的态度面对图书馆情境下的困难,继而提高个人的图书馆知识素养是留学生消除焦虑倾向的关键。

图书馆针对留学生心理焦虑的外部援助可看作焦虑诱发情境的重塑过程,即通过读者素养培训、资源建设、环境优化、馆员服务态度与能力提高等途径,帮助留学生克服焦虑倾向并逐渐促使其形成图书馆利用情境的良好心理认知。外部援助机制的核心内容可依据焦虑量表反馈的显著性信息,围绕相关焦虑主题,制定操作性强的可行措施并在实际工作中跟踪改进。由于留学生与图书馆始终处于时代变化的背景中,这决定了图书馆外部援助机制的动态性与持续性。

来华留学生由于语言、文化、环境等方面的差异,对图书馆利用能力相对较低,由此诱发的图书馆焦虑倾向也更为显著。图书馆焦虑量表作为一种有效的度量工具,可用于定量化描述读者焦虑程度,反映读者对图书馆情境的关切。文中提出了五维度留学生焦虑量表,并经t检验和同质性检验对量表进行了校正。校正量表的信度效度分析结果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较高的建构效度,说明校正量表可用于留学生图书馆焦虑度量。进一步的分析表明,留学生群体呈现轻度焦虑状态,并在知识和资源维度接近于中度焦虑水平; 图书馆焦虑在性别方面无显著差异,而在母语背景和留学时间方面存在显著差异。整体来看,留学生图书馆焦虑程度相比国内学生更为严重。在实际工作中,图书馆可借助留学生焦虑量表的反馈信息,及时掌握留学生焦虑状况,改进图书馆情境,以帮助留学生克服焦虑倾向进而有效利用图书馆的知识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