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木雕经过上千年的历史传承与发展,以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融合了浓郁的地域文化,逐步形成了实用与观赏完美结合的独具一格的艺术风格。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内容不断丰富,人们对生活居住空间以及各类活动空间的实用功能和审美功能都有了新的需求。新中式设计风格随着时代的变迁应运而生,作为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产物,探寻如何把传统木雕元素完美地融入新中式设计风格的室内空间设计当中,更好地发展民族设计风格和传统中式文化,丰富室内空间的形式和内涵,在设计方法上进一步突破,值得思考。为此,本文的研究主要以传统东阳木雕设计范式创新为例,将其巧妙地融入新中式风格,既为东阳木雕设计开拓新的应用空间,也为室内设计丰富设计语言、增加设计元素、增强设计材料质感提供新的可能。进而促进东阳木雕产品在现代室内环境中的适度运用,增加其销量。

新中式风格相对于传统中式风格而言,首先是简化传统中式设计中较为复杂的装饰元素,辅以现代主义设计的演绎,然后利用各地区的地域文化、元素等加以转换,最后形成更为符合当地现代审美需求的新中式设计风格。

装饰元素的繁琐化是中国传统室内设计的主要特点之一,同时也是现代审美设计对此进行革新的原因之一。因此,简化装饰元素的繁琐就成为新中式室内设计的一个首要范式。新中式室内设计对传统装饰元素的简化采用既做减法又尊重传统装饰的手法与形式。这种简化方式不仅通过对装饰元素数量和造型手法的简化使其传统的构件得以延续,还能将中国传统室内设计的精髓由外到内由表及里融入现代室内设计当中,从而形成对传统装饰风格继承与发展的现代室内装饰风格。

新中式风格室内设计其演绎方式是指利用传统的中式设计风格来表现现有的室内设计,是传统文化与现代艺术审美相结合的产物^[1]。传统的中式设计风格与现代设计手段相结合简单实用的生活特点,就能够体现古典艺术美与现代时尚相融之特点,在现代室内设计中传承古代浪漫的生活理念。并且,传统的室内设计的装饰元素一旦融入现代设计简单实用的生活特点,就能够满足现代人寻求简单物质生活方式和提升时尚生活境界的需求。具体而言,现代室内设计新中式风格就是将秉中包容的精神,把现代元素、现代装饰融入传统装饰和设计元素中,强调个性化思想结构、空间结构、材料结构等,在满足实用性及功能性的同时为消费者提供更加人性化的服务。

新中式风格室内设计除了对传统中式设计繁琐装饰元素的简化和提炼之外,多元化的搭配也是另外一种表现方式,是传统中式设计元素在现代室内设计风格中多样化的延续。由于中国面积辽阔,不同地区对地域文化特色的需求有所不同,设计风格迥异,因而不同地域的设计风格给消费者带来的视觉审美享受也不一样。例如,北方地区有宫殿和四合院民居,南方地区有苏州园林等^[2]。如果采用多元化设计的搭配将多样化地域的设计风格加以融合,再以现代新中式风格的简约特点重新设计,则会更能满足现代多样化的消费群体。

中国古代木雕艺术之所以盛行,主要是由于传统室内家具、建筑等主要材料均为木质,像床榻、门窗、帷幕、圈椅、屏风、茶桌等室内家具均需要雕花装饰,房屋的梁柱结构都由装饰构件组成,建筑装饰彰显木雕艺术。传统东阳木雕在中国清朝时期因进入紫禁城为皇室打造室内木雕家具而远近闻名,但在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传统文化产业受到极大的冲击,木制家具行业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更多的年轻人选择了款式新颖的西式家具。当西方室内设计中色彩丰富、材质多变的家具大量进入当时的中国社会之后,大部分的室内空间中,如八仙桌、案几、格栅、隔扇、大穹罩、落地罩等中国传统的木雕家具,已经极为罕见,即使最为常见的中式椅子也被西式沙发所取代,传统的东阳木雕艺术逐渐失去其最为依赖的生存空间^[3]。到了21世纪初,中国传统文化思潮再次凸显,大街小巷各类文玩、古董等物品推动着中国传统文化意识的回归。此时,不少尊重传统文化的室内设计师将中国传统设计中的一些木雕元素加以提取和应用,形成了十分受追捧的中式古典设计风格。但是,在东阳木雕与其他大多数木雕的生产地区,在仿古风潮之下为生存出现了大量的造假作坊。此风潮虽然在短时间内使财富快速积累,但同时也对东阳木雕的品牌形象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近几年来,仿古风潮趋于冷落,室内设计开始从单纯的仿古向创新传统文化的方向转变,一种新中式风格的设计逐渐走入人们的视线^[4]。由于消费者的审美趣味和消费需求从纯粹的仿古风格向新中式风格逐渐转化,室内设计装饰的构件、配饰以及家具也都随着新中式风格的改变而走向创新。现代室内设计因家装装配式施工工艺的运用,使得适应批量生产的新中式风格木雕构件有了新的应用空间。因此,工艺精湛的东阳木雕成为了新中式家装的新宠^[5]。

传统东阳木雕历史悠久,制作精良。东阳木雕的传统元素可以用来制作木雕装饰构件、木雕摆件、木雕配饰、木雕家具等。如果将传统东阳木雕的一些元素融入现代室内设计当中,使继承传统与现代创新相结合,则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首先,新中式风格室内设计的主题从传统的故事性、叙事式向现代吉祥文化演变。传统的东阳木雕主题大都偏重于乡土化的语言和故事叙事性,其内容涉及以儒释道文化为主,集中了中国传统文化之大成。尤其是明清时期受当政者的影响,东阳木雕文化将传统的“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礼、义、廉、耻”儒家思想完全融入木雕艺术当中,从而市井民俗、传统故事也在大型家具的雕刻上广泛体现^[6]。例如,传统的东阳木雕作品《狮子挣球》(图1)被制作成如意的造型,内含十数只大小不一的狮子,寓意中国传统意识中的“多子多福”。再看现代的东阳木雕设计,已经将传统意识的含义进行了演化,例如从传统木雕纹样中提炼出攀枝莲纹的现代设计风格(图2),其寓意演变为了现代意义上的吉祥文化象征。

图1 传统木雕
Fig.1 Traditional wood carving

图2 攀枝莲纹
Fig.2 Climbing lotus pattern

图3 新中式风格木椅
Fig.3 Wooden chairs of new Chinese style

其次,新中式设计的风格从传统的具象向现代审美的抽象风格演变。传统的东阳木雕设计当中,大量的木雕作品都是具有寓意或引申义的具象造型。例如“百子图”“八仙过海图”等,将故事内容利用具象的图案和形象进行直接的表达和展现,设计风格传统而复杂。新中式风格室内设计在继承传统中式风格的同时,通过寻求简化的、自然的视觉美感进行了大胆的风格转变。例如新中式风格的木质椅子(图3),减少了大量的老式木椅的曲线和装饰,只保留了木椅的基础特征和结构。这种东阳木雕的新中式风格木椅把传统的具象风格演变为抽象的视觉审美形象,简约而大方,更能适应现代人们对家具造型的新的审美心理需求。

第三,新中式风格设计的形态从大型整体木雕家具向装饰性、符号性散件演变。传统的东阳木雕设计以雕工精湛而闻名于世,其精巧的设计和丰富的内容以及大型的木雕家具成就了自己的品牌形象。如今由于环保和原料等条件的限制,在大型木制家具产量逐渐下降及木雕家具价格一路攀升的形势下,现代东阳木雕开始将产品的形态从大型木雕家具向小型的装饰性、符号性的散件演变,利用自身的简约装饰,以用料少、成本低等特性打开国内市场。

木雕构件是木制家具和室内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木雕构件起着连接和装饰结构的作用,在新中式室内风格设计中木雕构件是设计的亮点之一。设计师利用传统木雕构件独有的艺术形式和视觉效果,完成不同材质、色彩、形态以及功能在木制家具和室内结构上的完美连接,让其特殊的功能得以完美的展现。

东阳木雕传统艺术在现代室内设计中的使用不仅增强了木雕构件本身的美观,更是从木制家具和室内结构的质量和寓意两个方面增加了其艺术价值。例如座椅的连接构件、吊顶的装饰构件、大型屏风的稳定构件、背景墙的承接构件等。

图4 达摩木雕摆件
Fig.4 Damo wood carving ornaments

当下东阳木雕摆件已经成为了现代室内设计时尚的新宠,几乎在每个新中式设计风格的室内空间中都会有部分的木雕摆件装饰,主要是在室内环境中起到衬托品位、表现情趣、统一风格等作用。精美的雕工不仅能够展现出房主的审美和气质,还会借此表达房主内在的志趣和喜好。更重要的是,新中式风格设计非常注重室内设计风格的统一,木雕摆件这个相同的元素在室内空间当中反复使用,可以让个体的元素成为室内整体风格的代表,木雕摆件就能完美地诠释这一角色。例如达摩木雕像摆件(图4),在茶室、冥想间、书房等空间被广泛使用,用于烘托室内禅意气氛以及统一空间的整体风格。

东阳木雕家具装饰在新中式风格室内设计中的应用也十分广泛,大到床榻、座椅,小到书屏和笔架,都属于新中式家具的装饰范畴。东阳木雕装饰的技术和艺术在座椅的扶手、靠背、椅腿等部分均能得到应用,达到展现东阳木雕自身技艺以及满足人们审美功能的需求,如图5所示。东阳木雕的装饰通过屏风上雕刻的内容还可以展示设计师希望表达的美好祝愿,如图6所示。诸如此类的东阳木雕装饰家具应用,可以展现新中式风格继承传统文化这一特点。

图5 木雕座椅
Fig.5 Wood carving seat

图6 木雕屏风
Fig.6 Wood carving screen

传统的木雕装饰艺术在中国古代室内设计中早有应用,尤其是明清时期的建筑装饰、家居装饰、配饰装饰、摆件装饰等更为普遍。例如,河南登封地区民居建筑中的栏杆、隔扇、门窗等处的木雕装饰分外精致,当地民众在脊枋上雕刻图案,结合会枋悬挂照明油灯雕刻出圆形图案作为吊顶和背景,将装饰性和实用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而江西地区民众则会将栏打或栏板装饰起来,利用栏板下设置横披与侧饰的透雕结合,呈现亚字形雕饰,简繁对比凸显分明^[7]。

传统东阳木雕为中国木雕艺术之精华,其融入现代室内设计可谓是很好的古为今用的设计思路。尤其在新中式设计当中,传统木雕造型的繁琐与奢侈设计风格已经被摒弃,设计师将大多数消费者对淳朴自然的设计要求融入到室内设计中,在继承传统东阳木雕文化精髓的同时,结合现代时尚简约设计风格及地域文化的独特性,打造出具有自身特色的木雕文化和全新的现代室内设计风格。如何根据新中式设计风格将传统、民族、地区文化传承下来,如何将东阳木雕艺术恰当地融入新中式室内设计当中,我们将从以下六点来进行探讨。

所有的室内设计都强调风格统一的整体性,室内的空间设置、色调应用、家具选择、装饰品摆放等不能各自为政。不仅如此,在完整统一的设计中还需寻求某些局部细节的变化与丰富,只有在变化中求统一,在统一中求变化,才能使得整体空间符合新中式室内设计全新的风格特点。如果我们将东阳木雕艺术融入新中式风格设计当中,那么,统一就意味着木雕风格、色彩搭配、图案选择要有整体性规划。比如在卧室空间中,床、床头、床头柜、衣柜、顶棚、背景墙等区域的木雕风格要基本一致,色调尽量减少强对比。另外,变化就是每个区域在整体统一中还要具有各自的特点,赋予每个区域个性化的差异,这种个性化的差异可以通过色彩、图案、结构的巧妙变化来呈现。

新中式风格室内设计要求审美趋向现代和新颖。东阳木雕艺术融入现代设计,要将传统木雕中的造型之美、结构之美、色彩之美等特点融入具有现代性多元性的设计风格之中,而不是完全照搬传统木雕。还可以把传统东阳木雕的内容性、故事性进行简化和演变之后再融入现代设计当中。由于东阳传统木雕十分适合中国传统的家居风格,而新中式风格更加适应现代人的审美趣味,因此,东阳木雕艺术的融入也就需要随现代审美而改变。

现代的室内设计风格具有很强的地域性,比如北欧风格、东南亚风格、日式风格、韩式风格、美式风格以及新中式风格等,这种风格多样的设计也要求室内设计师的思维必须是多元化的。作为新中式风格的室内设计,东阳木雕与西方元素和现代元素交叉融合就是一种多元化的设计,例如,传统木雕的精湛与现代简洁的图案相结合,传统木雕的质感与西方丰富、明亮的色彩相结合等等,都能够推进新中式风格的多元性和创新性改变。东阳木雕有着其独特的文化魅力,有地域特色及民俗特色,如果能够很好地将东阳木雕应用于现代室内设计,便可打造既富有地区传统文化特色又兼具现代艺术元素的崭新室内空间。

现代化高层住宅的室内空间中多以狭小的空间为主,不像中国古代家族庭院的室内空间那样宽敞,没有更多的空间摆放木质雕刻饰品和家具。因此,新中式风格设计要求东阳木雕元素要更好地结合现代室内环境的结构特点,将东阳木雕元素如何与现代空间设计匹配的大小、比例、宽窄、高低都考虑进去,尽量做到以人为本,符合人性化设计的需求^[8]。如果能够将木雕设计中的“似有实无”“若隐若现”在隔断、帷帐等处得到体现,比如将同一个整体空间隔断开来,打造空间的丰富性,满足不同空间的使用需求,并使不同的空间风格相统一,就能够达到审美性与使用性的双重功能。

东阳木雕艺术在新中式室内空间设计中的应用不仅要满足功能性的使用,还要具有一定的创意性,给人一种具有创新创意的意识及体验感。设计师要针对东阳木雕艺术元素和现代新中式设计特点,加强设计思维的展开以及空间形象创造的理解认识和把握,对样式与风格、历史文脉与发展趋势、符号载体与视觉审美、空间布局与心理感应、材质功能与体感效应、文化内涵与环境氛围,以及简洁与优雅、朴实与自然、夸张与惊奇等多方面进行全新的创意与扩展。

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一直存在,吉祥文化的传承与表达在现代室内设计当中不可或缺。在传统东阳木雕的历史延续中,众多纹样被工匠们手手相传,并赋予其更加深层次的含义^[9]。比如“时有丹雀衔九穗禾,其坠地者,帝乃拾之,以植于田,食者老而不死”^[10]就具有丹雀教会人类怎样食用稻谷的寓意。还有原始人对鸟的崇拜从而出现了鸟纹图腾,进而有了鸟、朱雀、凤的衍变轨迹。不论传统木雕图案外形怎么衍变,其背后的意义却是一成不变的。东阳木雕融入新中式室内设计要注意保留传统文化的寓意并延续其内涵^[11],不可一味地加入现代元素而完全抛弃了传统的东西。只有将东阳木雕的文化寓意通过现代设计得到延伸,才能为东阳木雕的再度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延续东阳木雕的艺术生命。

东阳木雕文化在木雕艺术的传承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它不仅继承了中国明清时期的木雕精粹,更是传承至今木雕文化的活标本^[12]。东阳木雕具有最为详尽的图案和纹样,我们在传承东阳木雕文化的过程中要发展其内涵和寓意,在完成室内设计自身追求和升华的同时,使中国的文化和历史精髓得到很好的传承。

新中式设计风格是现代社会需求的一个产物,融入传统中式文化的现代设计手法,既能展现中国传统神韵,又能合理运用现代化的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和新思想; 将传统东阳木雕元素与新中式设计风格完美结合,应用于现代室内空间设计当中,既能更好地发展民族设计风格和传统中式文化,又能在室内设计的创意创新中展现出全新的格调与特征。同时,这种设计方式也扩展了东阳木雕艺术的发展空间,为东阳木雕的生存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